記者 閆智
“客車技術對于小時候的我來說,意味著是家里的大復寫紙,我可以在上面盡情寫字畫畫;工作后,我才明白,技術人員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檢修的難度、成品的交期、列車的穩定和乘客的安全……”6月13日晚,在忙完一天的工作后,中車西安車輛有限公司黨委工作部宣傳專員何佳樂回到家中打開電腦,對著電腦屏幕反復打磨一篇關于鐵路技術人員的稿件,而她接觸最早的一名鐵路技術人員就是她的父親。
“小時候家里最多的就是復寫紙,父親帶回家的圖紙背面,成了我最早的畫板。”何佳樂回憶說,那時她總趴在父親的繪圖桌上,用鉛筆在白色復寫紙上涂鴉,而父親何小飛則在一旁專注地繪制客車墻板的結構圖。
作為客車技術部的工藝師,何小飛的工作經常需要將老舊客車翻新改造:把硬座車變為硬臥車時,要精準計算臥鋪支架的承重;給客車加裝集便裝置時,得反復推演真空負壓的管道走向。
“為什么圖紙上的線條要畫得這么直?”“因為每根線條都關系乘客安全,差一毫米都可能出現問題。”何佳樂經常好奇地問父親,父親會指著窗外急駛的列車為她釋疑。
正是這種對細節的極致追求,后來成了何佳樂父女倆不約而同的堅守。
何佳樂在寫宣傳稿時,經常會為了一個技術術語的通俗表達琢磨半天。
“比如解釋‘鐵路車輛輪對檢修工藝’,我得先跟技術人員跑到車間看實物,再用‘給火車車輪做體檢’來比喻,爭取讓讀者秒懂。”
而何小飛的圖紙在車間向來是“零返工”,同事們都說:“何工的圖拿過來直接就能使用,車間的師傅都特別信服他。”
在客車技術部的車間,何小飛經常會和團隊將退出營運的車輛改造成駐外的工程宿營車。改造中的工程宿營車,車內要加裝空調、床鋪和會議室,水電線路的布局堪比“毛細血管手術”。2024年冬天,何小飛在對一輛宿營車改造時,為了讓野外作業的職工洗上熱水澡,他與同事反復測算熱水器的安裝位置,僅水管走向就畫了五版圖紙。
“現在這個位置,既不占空間又能保證水壓,這是我們反復調研出來的。”何小飛指著車廂角落的熱水器接口說。
“鐵路車輛技術人員不太會說漂亮話,但你看他們手上的老繭、圖紙上的修改痕跡,這背后都是故事。”工作中,何佳樂習慣帶著“小白”視角去拆解專業問題,她這樣形容制動梁,“如果說制動系統是幫助駕駛員停下列車的大手,那么制動梁就如同穩當的掌根,將力量均勻傳遞至‘指尖’的閘瓦”。
何佳樂父女倆的工作雖無直接交集,卻在無形中形成默契。何佳樂寫稿時遇到技術疑問,會給父親發微信求助。父親何小飛都會耐心解答,有時還會畫簡易示意圖。
“她剛開始工作時,我還擔心她不懂技術把文章寫偏了,后來發現她比我還懂得‘翻譯’,經常會把我們悶頭干的事說得讓人心里暖乎乎的。”何小飛笑著說。
在同事眼中,何小飛是“畫圖如繡花,心細如發絲”的技術骨干。但在何佳樂的記憶里,父親的愛藏在更細微的地方。“高三那年壓力大,父親就陪我看《三傻大鬧寶萊塢》,變著花樣做午餐,熬魚湯、炒蟶子。”回憶起與父親相處的點滴,何佳樂滿臉幸福。
工作中,何佳樂對寫稿一直追求完美,有時同事說她“太認真”,但她覺得這是父親的“遺傳”。何佳樂說:“父親畫圖時橡皮屑堆成小山也不抬頭,這跟我改稿時刪掉整段文字再重寫簡直是一個模子。”
說起女兒,何小飛眼里滿是驕傲:“她小時候吃很苦的藥,還反過來安慰我‘爸爸不擔心,我一口就喝完’;現在采訪技術人員,能跟人家聊倆小時,把人家沒說出來的辛苦都寫進文章里。”
今年父親節,何佳樂給父親的寄語是:“希望你別總當‘沉默的山’,開心時能像檢修完新車一樣咧嘴笑,累了就像畫完圖紙那樣伸個懶腰。你是工程師,也是會給流浪貓找家的爸爸,是鮮活的你,才讓我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熱愛。”
當何小飛的圖紙變成行駛的列車,當何佳樂的文字化作車窗的光,那些在圖紙背面畫過的小兔子、在微信里較真過的技術比喻,都成了這對父女間無需多言的默契。
“最好的傳承,不是刻意的說教,而是你畫圖紙時的嚴謹,我寫文字時的認真,在這溫柔的歲月里,我們成了彼此最熟悉的模樣。”看著眼前父親畫過的一張張圖紙,何佳樂說。
編輯: 陳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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