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全家福

　　2008年的全家福

　　從外婆第一次來平利到25年后的2008年，舉世矚目的北京奧運會開幕。每當體育健兒奪冠、升國旗奏國歌，古稀之年的父親和我們一樣孩提般歡呼雀躍。這年國慶節，我們全家14口在平利縣最好的攝影樓拍攝了全家福。

　　□王健春

　　我家兄妹四人，三個出生在關中，都是外婆一手帶大，最小的妹妹算是土生土長的陜南平利縣人了。

　　都說母親會生，雙兒雙女，龍鳳呈祥。然而當時的艱辛恐怕只有那時的人知道。母親在老家生下我們，幾乎是剛滿月就把一個個小不點兒撂給外婆，匆忙回到陜南工作崗位，生怕丟了“鐵飯碗”。我們兄妹其實就是早期的留守兒童。

　　過年，爸媽回來，我們總是躲到外婆背后或者鉆進外婆懷里，怯生生地瞪著他們。外婆把我們使勁兒往前推，著急地一個勁兒教喊“爸”“媽”。我們把外婆抱得更緊了，生怕被“陌生人”帶走。緊湊熱鬧的春節剛使我們和父母熟悉融合，他們又要離開，于是，我們又眼巴巴地望著爸媽走遠，撲到外婆懷里哭哭啼啼好幾天。

　　到了上學年齡，父母把我們陸陸續續接到了身邊，我們時不時收到外婆讓小姨給我們郵寄的她做的棉鞋、棉襖、虎頭枕，還有老家的石子兒饃、饸饹等等。1983年，在省城上學的哥哥，利用暑假將我們朝思暮想的外婆接到了平利。看著自己親手養育大的外孫們個個圍著自己搶著親熱，外婆心里樂開花，不顧疲倦，吆前喝后硬要下廚給我們攤最拿手的煎餅、烙我們最喜歡吃的菜盒子饃，雙手托起我們的下巴掂量體重。當感覺一個個分量不足，劈頭蓋腦給母親一頓批：“你看娃一個個黃皮寡瘦，給你時可都白白胖胖。不行了，把娃還擱我那兒!”

　　當時安康遭受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災，我們縣也是大雨不斷，不時傳來某地滑坡塌死人、漲水淹死人的噩耗，這給外婆深深烙下陜南是個多災多難貧困山區的印象。

　　外婆七十大壽時，我們全家在平利縣國營照相館拍了祖孫三代的的全家福。這是我們全家6口和外婆的第一次合影，外婆憂郁、不安的神態永遠定格在1983年的9月30日國慶前夕。

　　光陰荏苒，西康鐵路通了，外婆在舅舅的陪同下，又來了趟平利。看到滿山階梯式的茶帶，瞧見人人從早到晚沏茶、品茶，由衷地豎起大拇指：“媽呀!個個賽神仙。”那次，我們只顧為外婆和舅舅拍攝游逛茶山的鏡頭了，竟忘了再照張全家福。

　　時光如梭，從外婆第一次來平利到25年后的2008年，舉世矚目的北京奧運會開幕。每當體育健兒奪冠、升國旗奏國歌，古稀之年的父親和我們一樣孩提般歡呼雀躍。這年國慶節，我們全家14口在平利縣最好的攝影樓拍攝了全家福。老爸老媽從頭到腳嶄新倍兒靚，此時鏡頭里裝的已經是四個小家庭、一對老兩口，五個爸爸、五個媽媽，一個爺爺兼外公、一個奶奶兼外婆，四個大中學生了。2016年，我們大家庭被推選為全國最美家庭，各方媒體精挑細選，最終鎖定這張照片。

　　去年國慶，全家福如何拍，八十高齡的老爸早早發話：“就在長安鎮的陸羽峰，車能通到頂。”老爸見我們不明其意，提高聲調：“你媽姓陸，陸羽峰就是陸家人的峰!”

　　嗨!都什么呀?老爺子把茶圣和老媽扯一塊了。如今，老媽雖然去世了，但在我們心中，她永遠是我們這個最美家庭的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