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雪梅

　　楊柳依依，河水潺潺。春天到了，燕子乘著柔柔的春風，劃過細細的斜雨，展開輕盈飄逸的羽翼一路翩躚而來。

　　燕子是春天的天使，是樸素而勤勞的候鳥，黑色的羽毛，白色的腹部，如剪的尾巴，仿佛穿著燕尾服的小精靈，它們或筑巢在房屋的大梁下，歡快地呢喃耳語;或一排排、一行行站立在田野上空的五線譜上，啁啾不停，眺望春天的風景。

　　燕子算是“暖”鳥，戀人戀家。“翩新來燕，雙雙入我廬，先巢故尚在，相好還舊居。”陶淵明的詩里表明春燕歸來第一件事便是銜泥壘窩。沐浴著清晨第一抹春光，梁上的燕子便早早出發尋找壘窩的材料了，無論路途多么遙遠和崎嶇，燕子總是不知疲倦地奔波著。柔軟的野草、零落的羽毛，甚至不起眼的碎屑都是最好的筑巢材料，和著泥土，再添些唾液，一所稱心的“愛巢”終于在歷盡千辛萬苦，孜孜不倦的勞作之后大功告成。

　　老家時，年年春天都有燕子飛來在老屋的大梁上筑巢。雖然爺爺是喜歡清靜之人，可是對嘰嘰喳喳的燕子，卻從沒有厭倦過，總是那樣歡喜。很多時候，爺爺常常側耳傾聽，若有所思，那投入的樣子像是欣賞一場高雅的音樂會。有次，看到爺爺坐在家門口，邊曬太陽邊瞇著眼睛聽燕子呢喃，我不由得問他：“您聽出什么名堂了?”爺爺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子說：“聽，燕子們在說悄悄話呢!”是呀，燕子總是雙棲雙飛，如同情侶一樣竊竊私語。看著爺爺飽含滄桑的臉頰，我的眼睛濕潤了。我知道，爺爺五十多歲時奶奶就離他而去，爺爺獨身一人生活，從春燕那里讀懂了自己，爺爺才是燕語最好的領悟者。

　　爺爺愛燕子，燕子也喜歡爺爺。記憶中，每天早上起床后，堂屋的地面上總有燕子的糞便從頭頂的大梁上落下，將地面弄得臟兮兮的，本以為爺爺會嫌棄燕子，或者將它們趕走，但卻沒有，爺爺還是毫無怨言打掃干凈。那年，梁上的燕子竟然生了一窩小燕子。當我們吃飯時，頭頂的燕子嘰嘰喳喳像是伴著優美的樂音，昏黃時分，燕子三三兩兩飛回家，有了這窩燕子，我們家也變得熱鬧了。難怪爺爺說，燕子在誰家做窩多，說明這家人好、家里脈氣就旺。

　　燕子給人們帶來了燦爛的春天，帶來了一份翱翔的激情和夢想。燕子用辛勤的汗水筑巢，用一顆執著的心堅守自己的愛情，是春的使者。

　　春光明媚，春燕歸來。目睹著異鄉飛翔而過的燕子，不由得讓人想起已過世的爺爺，還有那座老屋，以及老屋里筑巢的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