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巍
與冠琦相識,緣于他的散文集《長歌行》。他的文章,沒有故作高深的學究氣,沒有故弄玄虛的清談風,有的是對社會的全方位觀照、對現實的深入思考、對時代的理性洞察。其章法疏蕩、行文通暢、文筆清新,都體現出一種豪華落盡見純真的審美趣味。一日,冠琦將他的一幅書法作品贈我,展卷觀之,我同樣感受到了這種真純之氣。書法是一種能將書家內心合乎于道的情感、境界,用美的方式淋漓盡致地妙合于筆墨之中的藝術形式。所謂“文則數言乃成其意,書則一字已見其心”,文與書,當然要借助筆墨技法創造藝術境界。但對于藝術境界而言,筆墨技法只是一種手段。這手段之于對象既要真實再現,所謂“外師造化”則要求似,“不似則欺世”;但更要著重深刻表現,所謂“中得心源”,又不能太似,“太似則媚俗”。而“心源”者,即作者從豐富的生活實踐中培養的綜合修養。就這個層面而言,冠琦當然是得天獨厚的。
冠琦書法以隸為最,其隸顯有所宗,取法于東晉之《爨寶子碑》。在隸書中,《爨寶子碑》拙樸渾厚、大氣渾成,歷來力弱者不能學,膽怯者亦不敢學也。但冠琦顯然浸淫于其間日久,不但于用筆、結字、章法諸方面皆得其神韻,而且整體上也能得其氣象,其間所表現出的即是他的文化心態和美學追求。正是在這一點上,他的文與書找到了一個契合點。
首先,其書如風檣陣馬,勁利迅疾,銳不可當。觀之會明顯感覺到他是在追求大美,而不是以小巧取悅于人。其下筆沉穩而不浮滑,縱橫有象而又靈動多姿。他很在乎線條的承載量與情緒所帶來的節奏和韻味。在他的筆下,線條峻拔樸厚、雄逸勃發,奇崛而又平易,跌宕而又和諧,瀟灑自如,氣韻酣足,給人一種力的沖擊和情的感染。這是他善于用筆、長于運氣,并能把功力和性情相互融合,以筆帶情運行的結果。
其次,他很注重在處理結構造型時做到長短合度、識勢盡態、顧盼有神、飄逸爛漫,雖字字獨立,但卻給人以靈動的形態之美,能從靜態的字中感受到活躍的生命動態。筆隨勢生之際,他往往乘勢發揮、鋌而走險,但卻能做到“險而不崩,危而不失”,險夷變化而增奇趣,不但“骨力強健”,而且“姿顏美悅”。
再次,他在章法布局上亦獨具匠心,很講究字與字、旁與旁、上下左右以及首尾之間的呼應之妙,使整幅作品有疏有密、有虛有實、有開有闔,既有整體感又不呆板,富于變化而不散亂,錯落有致而靈氣貫通。他的書法中勁利酣暢的用筆、風雅奇逸的造型以及變化多端的空間分割,都有一種濃濃的情感意味,透露出筆墨之外的某種旨趣,使觀者在感官上掀起激奮而產生豐富的聯想,從而沉醉在一種情景交融的藝術美的境界之中。尤其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其書法所蘊含的個性、氣質、神采所構成的獨特的風格之美,使人感到一個至情至性的書家的自我存在。這源于他獨特的人生體驗和藝術感悟,既有對傳統的師承,更有對創新的探索,所以既能變化生新,又不與流弊為伍,既傳統又現代,既古典又新穎。
就藝術而言,“外師造化”是為了“中得心源”。書法藝術的最高境界,就是“達其性情,形其哀樂”,用點畫線條表達書者的內心情感。書法也就在點畫線條之中將天地的榮枯生滅、存在狀態和運動法則高度抽象起來,它包含宇宙之大美。筆墨技巧只是表情達意的手段,最忌程式化,又總是因人而異。藝術創造的過程,實際上就是借鑒、探索、尋找,最終形成最適合于自己表情達意的藝術語言的過程。就冠琦的藝術創造過程而言,他是卓有成效的。他的散文創作,就是用自己的藝術語言表現自己的人生追求。他的書法創作,也應該沿著自己所選擇的《爨寶子碑》所開創的路子堅定地走下去。
任何藝術家都不能只在故紙堆中討生活,那是不可能真正進入創作的。“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是藝術發展的必由之路,這也正是冠琦在創作實踐中尊崇并且一直堅持的,相信沿此路繼續跋涉,冠琦會欣賞到更美的風景,創造出更美的語句,揮灑出更美的筆墨。才氣并非天成,更多是努力的結果。冠琦勤于思考、專于創作,為人大氣豪爽卻又注重細節,之所以能取得現在的成就,自是情理之中的。
時下正值盛春,面對上市的百果,口感醇厚,眼底溫馨,心中慰藉。品賞冠琦的文與書,正似于此。
編輯: 意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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